隱樂軒

 老實說 到現在的我還是沒有實感的......
也許現在始終還是覺得
只不過像是黑夜過後一定會有白天
冬雪過後一定還會有春風撫過
這麼的毫無疑問、這麼的理所當然
所以我總是讓自己
去瞻望著那自以為不會變的未來
卻不知不覺
沒有好好抓住那應當珍惜的當下
讓許許多多重要的事物
在自己的手中
漸漸地流逝



回家的路上 很沉重
空氣中彌漫異常寂靜的氣氛
心中那焦躁的鬱悶感
一求解答的話語
卻因為畏懼而堵塞在喉中
害怕
一直視為正常一切
就會開始崩解

"很不樂觀......"
身旁的父親握著方向盤，帶著很平靜的口吻說道

我才知道
原來我一直擔心
害怕瓦解的
是身旁那一直默默承擔的寬厚肩膀

"是嗎......"
感覺應該說些甚麼
本來究做好心理準備
明明在問之前
都很理性地想好應該說些甚麼
最後
卻只能吐出這幾個短短的字
或許
這一切對我來說
都本來應該是遙遠的事吧
所以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可能......"
這是我一直在心中不斷迴響的聲音

很難相信
沒有查任何原因
沒有查出是什麼疾病
如果是我
真的真的會很不甘心...


"你知道嗎？在阿嬤送去醫院檢查並且照X光時，醫生說肺部已經發炎的非常嚴重，
這種病痛，早應該失去知覺的才對......為什麼還可以撐到現在？
你阿嬤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呀，凡事都很會堅強的忍耐...
因為她...怕給我們添麻煩......"
其實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經想過，
當有人從自己的生命中逝去時
自己到底會感到多很悲痛？
會流下眼淚嗎？
會大哭一場嗎？

甚至直到幾天前
我都還是如此理性地想著
但是我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悲傷感
因為那時我還是相信
不過像是感冒看個醫生一般
只需好好休息一下
過不久
所有的病痛又會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復成往常一樣

但是如今
聽完父親如此平穩的敘述
眼角竟然在不知不覺中
似乎漸漸地濕了...

我知道父親是不會哭泣的
因為他的肩膀還要扛起很多東西
明明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但是我
甚麼也做不到

這份為人子為原始自然的情感
讓那些破碎的事實
漸漸組裝成形
盤桓在腦中
那些曾有的希冀
現在卻被滿溢在胸口內的滯悶給趨離
 一顆顆地
從我的眼眶逃竄

沒有辦法停止......



很不甘心
明明上禮拜才去嬸嬸家看阿嬤的
明明那時候看見的笑臉
跟記憶中的完全一模一樣
所以我
才沒有好好去注視阿嬤的臉龐
我當時跟阿嬤說了甚麼
我回去時 面對阿嬤是甚麼樣表情

我現在
竟然
甚麼也想不起來













最後
在我心中存留著的
只剩下父親在返家的路上
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明天......

我們要送阿嬤回家......"